日本汉诗人百人小传 6 高野 雪
第6話 石上 乙麻呂
石上乙麻吕是日本奈良时代初期的汉诗人,及和歌人。生年不详,大约没于西历750年左右。
石上乙麻吕出身于日本名门物部氏。其父石上麻吕,在持统朝曾任左大臣,官位正二位。是持统天皇的宠臣。后起的权臣藤原不比等,比他父亲小十九岁。其父故于靈竃三年,即西历717年,享年七十八岁。
石上乙麻吕是石上家的第三子。他也曾仕奉圣武和孝谦两朝。
神龜元年,西历724年,升官位从五位下。
天平四年,西历733年任命丹波守,即现在的日本京都府,与兵库县交境地域。
天平十年,西历739年正月,升官位从四位下,任命左大辨。
同年三月,因为与久米连若女有不正恋爱事件,而流放到偏远土佐之地,即现在日本的高知县。
日本汉诗集《怀风藻》,及其和歌集《萬葉集》之中,所收的他的作品多是此时所作。
石上乙麻吕有一个姐妹,嫁给了藤原不比等第三子藤原宇合为妻,所以,他经常往来于藤原家,是可以想象的,而久米连若女,是藤原宇合的一个妾,当时,贵族家
常常聚会吟诗作歌,成为一种时髦,而且,妻妾儿女一起参加也是寻常,同时,兴趣相投的人,不论男女也常常一起查资料,找典故,共切磋,也是司空见惯,不知
为什么,他的行动却被冠上罪名,也许他的风流潇洒,让人嫉妒,他的放荡不羁,让正人君子看不上眼,而被抓了小辫子,又送去遥远的,与世隔绝的地方,再也无
法与人相见。
经过了五,六年的光景,遇到了特赦,石上乙麻吕离开了流放地又返回了京城。
天平十五年,西历745年,升官位从四位上,任命常陆国守。即现在的日本茨城县。
天平勝宝元年,西历749年,刚刚到四十九岁的圣武天皇,声称政务过多,因年老无法胜任为理由,而让位于三十二岁的女儿。女帝孝谦天皇即位。
此女便是藤原不比等女儿光明子,所生的皇女阿部内亲王。她是一个很不幸的女孩儿,生长在一个被争权夺利扭歪了的时代,而造成扭歪的性格,一生不能结婚,留
下的只是丑闻。她幼小看到小弟刚生下不久,为早得皇太子位,在祭坛抛来抛去,几个月后就被抛死了。为得天皇位,违反日本法律,强行立不是皇女的奶奶为皇太
后,立不是皇女的妈妈为皇后,为将来能当女皇,将持反对意见的当朝宰相一家上千人全部害死。为防万一,将她的异母哥哥害死,而立她一个女孩儿家为皇太子,
在日本前所未闻,在世界也是史无前例吧。为此,又杀了很多反对的臣民。因为杀人太多,得到了专权,可是,奶奶恐怖冤魂会来索命,得了神经官能症,日夜不
眠,父母为夭折的儿子陷入悲哀,没有人疼她爱她,谁也不曾过问她起居,关心她的婚事,似乎打入冷宫,转眼,她已经三十二岁,青春已逝,突然,她爸爸宣布让
她当天皇,看来老爸也有私心,不想让老婆夺了皇位,让谁也意想不到,以迅雷之势将皇位传给了女儿,总之,儿子都被害死了,女儿也凑合有一半皇家血统,比起
一点儿皇家血统都没有的老婆强一点儿吧,可是,如此却毁了女儿的一生,老爸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吗。可以想象,后来,此女帝一系列越轨事件,大概是迟来的反
抗心啦。
女帝孝谦朝起步,石上乙麻吕进升为中务卿,不久又连升为中纳言等等。但是,都是不引人注意的官衔。
天平勝宝二年,即西历750年九月一日,石上乙麻吕亡故。享年无记载。
日本汉诗集《怀风藻》中,载有石上乙麻吕的小传。原文如下。
“石上中纳言者,左大臣第三子也。地望清华,人才顈秀,雍容闲雅,甚善风仪。虽勗志典愤,亦颇爱
篇翰。甞有朝谴,漂寓南荒,临渊吟泽,写心文藻。遂有衔悲藻两卷,今传于世。天平年中,诏简入
唐使,元来此举难得其人,时选朝堂,无出公右,遂拜大使,众佥悦服,为时所推,皆此类也,然虽
不往,其后授从三位中纳言。自登台位风采日新。芳猷虽远,遗列荡然,时年若干。”
小传中提到的诗集《衔悲藻》两卷,现已佚传。
《萬葉集》中收有石上乙麻吕的和歌作品多首。
《怀风藻》中收有他的汉诗作品四首。下面列举其中所收的两首。
漂寓南荒
赠在京故友
辽藑遊千里,
徘徊惜寸心。
风前籣送馥,
月后桂舒阴。
斜鴈凌空響,
轻蝉抱树吟。
相思知别慟,
徒弄白雲琴。
注释;
南 荒; 指作者被流放的土佐之地。
惜寸心; 引自梁何逊的《夜梦故人》中的”相思不可寄,直在寸心中。“的诗句。
轻 蝉; 引自唐王勃的《为人与蜀城父老书》中的”轻蝉送夏--旅雁乘秋。“的诗句。
相 思; 引自梁何逊《望廨前水竹,答崔錄事》中”相思不会面,相望空延颈。“诗句。
白雲琴; 引自《穆天子传》中”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,西王母为天子谣曰;白云在天
--道里悠远--。“之句。
译文;
漂落千里遥遥之他乡,
空叹息寸心四方徘徊。
风前幽籣送香气,
月下桂树影子渐拉长。
归雁凌空长鸣,
轻蝉抱着树在低吟。
因为相思方知离别之苦,
旅愁弄琴给谁听,想来也徒然。
此五言诗是作者被流放于南荒土佐时所作,为赠给在京城的旧友的赋诗。
诗中作者轻描淡写地再现了流放地的清静,优雅的犹如绘画一般,有风有花,有鸟有明月之美丽的自然风光。然而,欣赏此荒原深山如仙境一般的佳景,唯有孤独一
人的自己。作者深深叹息,风景再美,可是漂落于遥远的他乡的自己,感到的不过是孤苦寂寞,接下来倾诉自己苦苦相思故友,更感触无比凄凉。
全诗以“心,阴,吟,琴”压韵,并且熟练地运用以景寄情的手法,贴切地引典,以为倾诉自己的悲凉心理而用,作者并非是以对美景的感怀而写诗,而是以叙诗形式借景写心情,可见作者运用汉学的程度之深。
赠旧識
万里风尘别,
三冬籣蕙衰。
霜花逾入髯,
寒气益颦眉。
夕鸳迷雾里,
晓鴈苦雲垂。
开襟期不識,
吞恨独伤悲。
注释;
三 冬; 指冬季三个月,即孟冬阴历十月,仲冬阴历十一月,季冬阴历十二月。“
籣 蕙;
属于籣科的一种香草,入冬时会放出幽香,为人喜爱。但是,到了深冬便
会衰落枯萎,不为人注意了,甚至,让人踩在脚下。
霜 花;
原指草木上因下霜结成洁白的霜花,此处借以比喻自己花白了鬓发,象被
霜打结成的霜花。
开 襟; 指与旧識在一起敞开胸怀畅谈古今,而忘记时间的愉快状况。
吞 恨; 指作者转到现实,只能独自忍悲吞恨。
译文;
与旧識别离,今相隔万里之遥。
今天的我如深冬的籣蕙已经枯萎零落,任人践踏。
鬓发斑白,象被霜打的杂草,
忧虑旧識,你是不是为寒气颦皱眉头呢。
夕雾中唯有鸳失落于迷途中,
破晓的归雁,终于冲出了黑暗,苦奔边陲云层中。
回想昔日敞开胸怀笑谈的忘我之际,
谁知道今日会落得,唯我吞恨独悲伤。
此五言诗,同样是作者在流放地,南荒土佐所作。
有人说,此诗题的旧識,指的是他的恋人久米连若女。当时,以犯同罪,她被流放到东国下総。即现在的千葉县。理由是诗中的”万里“,应该是作者流放到南荒,而恋人流放到东国,虽不是万里,但是,两人分离遥遥两地,如隔万里之途。
还有一个根据,即是诗中的鸳迷失了方向,应该是暗示他与恋人本是一对鸳鸯不该分离。
还有一处是他在关心东国的寒气太重,担心恋人的身体。等等。
然而诗中,明明在说自己独自忍悲吞恨,不难想象他是被冤枉的,他没有说是一个在南荒的自己,一个是在东国的久米连若女,两个人忍悲吞恨,看来,两个人是不是恋人关系,很值得怀疑,说不定,他是因为其他原因被骗进了陷阱,害得他被流放,所以,他才忍悲吞恨,懊悔得无以自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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